路德
拾花者與種花人
·清水無CP
·星幽界設定
·一直在思索這樣寫算不算跑題(。
Words by 末九
「偷花賊——啊,居然是大小姐呢。」
侍僧的語氣有個很明顯的轉折,他覺得自己的笑臉有點發僵。從最初的帶著嘲諷音節
的怒意到語氣緩和的哭笑不得中間僅僅間隔了不到一秒。路德低腰俯瞰,手上拿著原本意
圖懲戒的鞭子。跌坐在一塌糊塗的花田裏,手上扯著幾朵尚沾露水鮮花的,是眼神無辜、
扁著嘴角的大小姐。
人偶的臉上常年都是這種表情。路德一邊想,一邊蹲下身,檢查少女被狐狸夾子鎖住
的小腿,謹慎地按摩那一圈齒痕。然後少女輕輕搖了搖頭,吐出青綠色的舌頭對著他,他
才意識到對方還中毒了。
「啊呀,那邊的那些您也……」並不用再多說什麼,他已經看到少女掌心的、他為作
戰而培育的紫羅蘭花。
「所以呢,您為什麼要來……我的地方。」在總算把少女處置得當之後,他開口發問
道。即使他明白,在三位侍者中,大小姐對他最為依賴,將他視為良師益友的存在,但他
依然很難理解為什麼少女要來這裏做點破壞活動。現在,大小姐正老老實實坐在花田邊的
花園椅上,老老實實捧著一罐聖水。她舔了一口,就無可奈何地咂咂嘴,不想再喝下去
了。
「花。」她簡短地回答說。
「嗯,為什麼需要花呢。」痛心疾首收拾著自己寶貝花草的侍僧回頭又看了少女一
眼,做了一個手勢,示意對方把剩下的半罐液體乖乖喝掉。大小姐應該不需要普通的花,
他想,不過他還是忍住了告訴對方白色石楠田在哪兒的沖動。「而且,如果您需要花的
話,可以直接和我說。」
少女直勾勾地盯著他,寶石制成的眼珠不會聚焦,那些光芒是分散的,看上去顯得非
常茫然。「插花。」她做了個手勢。指關節的嘎吱聲讓路德覺得機體應該做保養了。「我
想學插花。」她聲調平平地繼續說,垂下眼睛,語氣變得有點難過。「但是,我……」
「您……不知道如何選擇花朵?」侍僧回想著連日來的花園損失,猜出了少女未說完
的話。
下定決心和聖水分個勝負的少女皺著眉一飲而盡。她對著發問的路德點了點頭。
「我向你請教。」她補充說。
「其實我也不大懂插花。」他思考了片刻,攤開手,誠懇地對少女解釋說。「我雖然
會在商店裏布置一些,但要稱為插花的藝術,恐怕只是在自吹自擂。插花對花朵的選擇有
何要求我的確不知道。不過,我想我可以教導大小姐別的一些東西——當然也只說得上自
己的想法,也許會對您有幫助。」
「務必珍視每一朵花。」
「人類和植物並無本質區別。」他耐心地對著少女說,注視著對方依然茫然而疑惑的
眼睛。「在我的眼裏,生命平等地流淌在血管和花莖中,讓它們各自以最美麗的姿態綻
放。」他露出了一分微笑,用愛憐的眼神環顧了滿園花草。「同宇宙的無垠相比,它們的
生命短暫,然而即便如此,在綻放的那一刻它便獲得了永恒——這一刻便是極美的。縱然
在片刻之後即將凋零,也無法抵消這一刻的永恒之美。換言之,正是被死亡追逐著,正是
在末日壓境的情形下悲壯地盛放,才讓這種美感與眾不同——有生命的東西便是因此比無
靈魂的物件高尚。」
「無論是,您采摘下來的是大朵的玫瑰,還是,您無心扯下的,僅為一瓣蒲公英,基
於上述的緣由,它們不存在美醜之說,您是無法衡量它們莖葉中噴張的血液的熱度的。您
無可知曉是怎樣的機緣巧合才讓上天賜予它們如此形象。它們只求熱烈地盛放,宣泄著自
己生命的能量——所以,您會發現,粗魯地將它們連根拔起,又拿起剪子,胡亂地裁下它
們的莖葉,卻因它們不合心意而胡亂舍棄,草草結束它們的生命,犧牲它們的價值,讓其
枯萎腐臭在垃圾箱內,是何其殘忍的一件事情。」
少女變換了一下坐姿,並攏雙膝,不安地扯著自己的裙擺。她聽出路德的話語裏隱約
透露出的責備意味,可並不打算苛責對方的犯上行為。
「對不起。」她道歉的聲音仍舊是平平的。
「您應該對花道歉。」他拘謹地糾正她,思考著自己的舉動是否過於大膽。少女眨了
眨空洞的眼睛,對著花田小聲地表達了歉意,又轉而看向侍僧。
「路德。」她說。
「請您吩咐。」
「我是否,對待麾下的戰士,有失公平。」
侍僧震驚於話題的迅速轉變,而後他回神:自己對花的關照程度,和少女對戰士的執
著程度無異。宅邸的戰士越來越多,與這廣袤的花園也並無大差。這大概是少女發問的原
因。
「雖然質疑您的選擇是個危險而越位的舉動,但是,我的確覺得,您在處理方法上稍
有失妥當。」他謹慎地斟酌著用詞,擔憂自己的話語觸犯了少女的威嚴。師長確有資格對
學生提出勸誡,可被教導者的真實地位總讓他必須時刻留心自己的身份。「正如您所知,
我最中意的花朵有四五種,可是,我的花園裏的品種早已百計。生為花園的主人,您認為
我該僅僅為這四五種花澆水除蟲,任由其他花朵自生自滅,還是在照料好它們的情況下,
也勻一點心關照其他的植物呢?」
「兼顧。」她並無需思考,便給出了這樣的答案。
「是的。您說的很對。」侍僧仰首環顧了滿園春色,露出了一個歡愉的笑容,「正如
我剛剛告訴您的那樣,務必珍視每一朵花,它們每一朵都有存在的意義。換到您的立場
上,便是珍視每一位戰士了。」
「可我的職責……是選擇最恰當的人?」
「我明白您的疑惑。」他輕聲說道。「在回答您的疑慮之前,我想問大小姐,是否在
思考為什麼白花石楠並不在此處呢。」
少女點頭。她尋找過很久,在白色的花海裏來回走了很多遍,卻從沒有看見那些有著
特殊能力的花朵。
「基於聖女大人的規則,我無法告訴您石楠在哪裏。不過,我可以告知,石楠花不在
此處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他停頓了一下。「它過剩地汲取土壤的力量。如果將它種在
這裏,所有的花朵都會死去。即使它如此重要,我也無法做出這種事來。」
大小姐看著他,凝固的表情證明她陷入了沉思。
「您前幾天,犧牲某一位戰士的記憶,去拼湊另一位戰士的靈魂了吧。我知道,那一
位特權者是您選定的人。」路德繼續說,他的表情變得有些憂傷。「您可以理解記憶是什
麼東西嗎。人類生命的記錄形式多種多樣,但是每個人的記憶,則是自我最原始的記錄形
式。我是怎樣的人,我源於何處,我有怎樣的因果,我與何人為友又與何人為敵。這一切
便是記憶,也是如今的戰士誠心為您而戰的理由。您因為一路走來而選擇了最終准備引導
的人,這種羈絆形成了您與他新的記憶。而為了讓他想起往昔的記憶,使得他人遺忘了曾
經。這是,非常不公平的。」
他的語音裏多了幾分哽咽。侍僧走回少女身邊,親吻少女遞出的指尖。「對於,我這
種遲遲無法得到回顧記憶的機會的人,我是非常能理解記憶被重新取走的痛楚的。而他的
友人,那些曾經笑著慶祝他想起過去的人,又該如何面對一個忽然忘了自己的朋友呢。大
小姐,我只希望,您做出決定的時候,不但要顧及自己的喜怒和使命,更要考慮,是否有
一朵花會因為您的決定而枯萎,是否有一片花田,在月夜裏發出悲泣。」
少女依舊用無法聚光的空洞眼眸凝視著他。她的表情看上去始終茫然。她收回被親吻
的手指,忽而咧開嘴微笑,挑起侍僧肩上濃密的白發,快速綁了一截三股辮。
「我明白了。謝謝。」
路德覺得心裏有一塊石頭落了地。「也謝謝您沒有責怪我的失禮。」他回報了一個溫
暖的笑容,看向少女正不停編織的手指,又不由得感到了哭笑不得。「大小姐很喜歡玩我
的頭發呢。」
「嗯。」這個回答同樣是沒有經過考慮的,聽上去很高興。
路德又看了自己的花園一眼,目光落回之前被踩踏、尚未被重新扶正的花苗。
「不過,繞了半天,都是些大道理,並沒有解決大小姐的插花困惱。」他又苦笑著訥
訥。少女的手指不知力道,扯得他的頭發有些生疼。他不由得牽起嘴角,做出一個無可奈
何的表情。這個表情使得少女停下來手中的活計,有些困惱的看了看他。三股辮已經編成
了,這讓她剛剛陰鬱了些的神色又變得明朗起來。
「等我一下。」少女像往常那樣說。
路德點點頭。紮緊因為少女撒手而有些松散的三股辮——的的確確有點蠢,不過等大
小姐回來再拆不遲。紅裙子少女的身影很快淹沒在了花海裏,他只得憑花枝顫動的方向辨
明少女的去處。不多時,他重新看見大小姐出現在他面前,一手拿著園藝剪,一手抱著幾
朵盛放的花。
「我沒有弄壞它們。」她說。指了指懷裏的花。
「在找到懂得插花的人之前,我只要這些裝飾花瓶。」她輕柔地揮了揮這些盛開的植
物,「我會好好養的。」
「那麼希望您找到那樣的戰士。」於是,他回答說。
少女咬著嘴唇,又睜大眼睛盯著他的辮子看。「我覺得我會實現它們的價值。」她一
邊說,一邊指了指路德腦袋上的、她的「成果」。
路德笑了起來。「請記得每天換水。」
這一次,大小姐用力點了點頭。然後,她再盯著路德看了一會,仿佛在思考他的頭發
還需怎樣的點綴。
「這是給你的。」她終於下定決心,從花朵裏抽出了一束。
那是一叢粉色的滿天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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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水無C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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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在思索這樣寫算不算跑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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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花賊——啊,居然是大小姐呢。」
侍僧的語氣有個很明顯的轉折,他覺得自己的笑臉有點發僵。從最初的帶著嘲諷音節
的怒意到語氣緩和的哭笑不得中間僅僅間隔了不到一秒。路德低腰俯瞰,手上拿著原本意
圖懲戒的鞭子。跌坐在一塌糊塗的花田裏,手上扯著幾朵尚沾露水鮮花的,是眼神無辜、
扁著嘴角的大小姐。
人偶的臉上常年都是這種表情。路德一邊想,一邊蹲下身,檢查少女被狐狸夾子鎖住
的小腿,謹慎地按摩那一圈齒痕。然後少女輕輕搖了搖頭,吐出青綠色的舌頭對著他,他
才意識到對方還中毒了。
「啊呀,那邊的那些您也……」並不用再多說什麼,他已經看到少女掌心的、他為作
戰而培育的紫羅蘭花。
「所以呢,您為什麼要來……我的地方。」在總算把少女處置得當之後,他開口發問
道。即使他明白,在三位侍者中,大小姐對他最為依賴,將他視為良師益友的存在,但他
依然很難理解為什麼少女要來這裏做點破壞活動。現在,大小姐正老老實實坐在花田邊的
花園椅上,老老實實捧著一罐聖水。她舔了一口,就無可奈何地咂咂嘴,不想再喝下去
了。
「花。」她簡短地回答說。
「嗯,為什麼需要花呢。」痛心疾首收拾著自己寶貝花草的侍僧回頭又看了少女一
眼,做了一個手勢,示意對方把剩下的半罐液體乖乖喝掉。大小姐應該不需要普通的花,
他想,不過他還是忍住了告訴對方白色石楠田在哪兒的沖動。「而且,如果您需要花的
話,可以直接和我說。」
少女直勾勾地盯著他,寶石制成的眼珠不會聚焦,那些光芒是分散的,看上去顯得非
常茫然。「插花。」她做了個手勢。指關節的嘎吱聲讓路德覺得機體應該做保養了。「我
想學插花。」她聲調平平地繼續說,垂下眼睛,語氣變得有點難過。「但是,我……」
「您……不知道如何選擇花朵?」侍僧回想著連日來的花園損失,猜出了少女未說完
的話。
下定決心和聖水分個勝負的少女皺著眉一飲而盡。她對著發問的路德點了點頭。
「我向你請教。」她補充說。
「其實我也不大懂插花。」他思考了片刻,攤開手,誠懇地對少女解釋說。「我雖然
會在商店裏布置一些,但要稱為插花的藝術,恐怕只是在自吹自擂。插花對花朵的選擇有
何要求我的確不知道。不過,我想我可以教導大小姐別的一些東西——當然也只說得上自
己的想法,也許會對您有幫助。」
「務必珍視每一朵花。」
「人類和植物並無本質區別。」他耐心地對著少女說,注視著對方依然茫然而疑惑的
眼睛。「在我的眼裏,生命平等地流淌在血管和花莖中,讓它們各自以最美麗的姿態綻
放。」他露出了一分微笑,用愛憐的眼神環顧了滿園花草。「同宇宙的無垠相比,它們的
生命短暫,然而即便如此,在綻放的那一刻它便獲得了永恒——這一刻便是極美的。縱然
在片刻之後即將凋零,也無法抵消這一刻的永恒之美。換言之,正是被死亡追逐著,正是
在末日壓境的情形下悲壯地盛放,才讓這種美感與眾不同——有生命的東西便是因此比無
靈魂的物件高尚。」
「無論是,您采摘下來的是大朵的玫瑰,還是,您無心扯下的,僅為一瓣蒲公英,基
於上述的緣由,它們不存在美醜之說,您是無法衡量它們莖葉中噴張的血液的熱度的。您
無可知曉是怎樣的機緣巧合才讓上天賜予它們如此形象。它們只求熱烈地盛放,宣泄著自
己生命的能量——所以,您會發現,粗魯地將它們連根拔起,又拿起剪子,胡亂地裁下它
們的莖葉,卻因它們不合心意而胡亂舍棄,草草結束它們的生命,犧牲它們的價值,讓其
枯萎腐臭在垃圾箱內,是何其殘忍的一件事情。」
少女變換了一下坐姿,並攏雙膝,不安地扯著自己的裙擺。她聽出路德的話語裏隱約
透露出的責備意味,可並不打算苛責對方的犯上行為。
「對不起。」她道歉的聲音仍舊是平平的。
「您應該對花道歉。」他拘謹地糾正她,思考著自己的舉動是否過於大膽。少女眨了
眨空洞的眼睛,對著花田小聲地表達了歉意,又轉而看向侍僧。
「路德。」她說。
「請您吩咐。」
「我是否,對待麾下的戰士,有失公平。」
侍僧震驚於話題的迅速轉變,而後他回神:自己對花的關照程度,和少女對戰士的執
著程度無異。宅邸的戰士越來越多,與這廣袤的花園也並無大差。這大概是少女發問的原
因。
「雖然質疑您的選擇是個危險而越位的舉動,但是,我的確覺得,您在處理方法上稍
有失妥當。」他謹慎地斟酌著用詞,擔憂自己的話語觸犯了少女的威嚴。師長確有資格對
學生提出勸誡,可被教導者的真實地位總讓他必須時刻留心自己的身份。「正如您所知,
我最中意的花朵有四五種,可是,我的花園裏的品種早已百計。生為花園的主人,您認為
我該僅僅為這四五種花澆水除蟲,任由其他花朵自生自滅,還是在照料好它們的情況下,
也勻一點心關照其他的植物呢?」
「兼顧。」她並無需思考,便給出了這樣的答案。
「是的。您說的很對。」侍僧仰首環顧了滿園春色,露出了一個歡愉的笑容,「正如
我剛剛告訴您的那樣,務必珍視每一朵花,它們每一朵都有存在的意義。換到您的立場
上,便是珍視每一位戰士了。」
「可我的職責……是選擇最恰當的人?」
「我明白您的疑惑。」他輕聲說道。「在回答您的疑慮之前,我想問大小姐,是否在
思考為什麼白花石楠並不在此處呢。」
少女點頭。她尋找過很久,在白色的花海裏來回走了很多遍,卻從沒有看見那些有著
特殊能力的花朵。
「基於聖女大人的規則,我無法告訴您石楠在哪裏。不過,我可以告知,石楠花不在
此處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他停頓了一下。「它過剩地汲取土壤的力量。如果將它種在
這裏,所有的花朵都會死去。即使它如此重要,我也無法做出這種事來。」
大小姐看著他,凝固的表情證明她陷入了沉思。
「您前幾天,犧牲某一位戰士的記憶,去拼湊另一位戰士的靈魂了吧。我知道,那一
位特權者是您選定的人。」路德繼續說,他的表情變得有些憂傷。「您可以理解記憶是什
麼東西嗎。人類生命的記錄形式多種多樣,但是每個人的記憶,則是自我最原始的記錄形
式。我是怎樣的人,我源於何處,我有怎樣的因果,我與何人為友又與何人為敵。這一切
便是記憶,也是如今的戰士誠心為您而戰的理由。您因為一路走來而選擇了最終准備引導
的人,這種羈絆形成了您與他新的記憶。而為了讓他想起往昔的記憶,使得他人遺忘了曾
經。這是,非常不公平的。」
他的語音裏多了幾分哽咽。侍僧走回少女身邊,親吻少女遞出的指尖。「對於,我這
種遲遲無法得到回顧記憶的機會的人,我是非常能理解記憶被重新取走的痛楚的。而他的
友人,那些曾經笑著慶祝他想起過去的人,又該如何面對一個忽然忘了自己的朋友呢。大
小姐,我只希望,您做出決定的時候,不但要顧及自己的喜怒和使命,更要考慮,是否有
一朵花會因為您的決定而枯萎,是否有一片花田,在月夜裏發出悲泣。」
少女依舊用無法聚光的空洞眼眸凝視著他。她的表情看上去始終茫然。她收回被親吻
的手指,忽而咧開嘴微笑,挑起侍僧肩上濃密的白發,快速綁了一截三股辮。
「我明白了。謝謝。」
路德覺得心裏有一塊石頭落了地。「也謝謝您沒有責怪我的失禮。」他回報了一個溫
暖的笑容,看向少女正不停編織的手指,又不由得感到了哭笑不得。「大小姐很喜歡玩我
的頭發呢。」
「嗯。」這個回答同樣是沒有經過考慮的,聽上去很高興。
路德又看了自己的花園一眼,目光落回之前被踩踏、尚未被重新扶正的花苗。
「不過,繞了半天,都是些大道理,並沒有解決大小姐的插花困惱。」他又苦笑著訥
訥。少女的手指不知力道,扯得他的頭發有些生疼。他不由得牽起嘴角,做出一個無可奈
何的表情。這個表情使得少女停下來手中的活計,有些困惱的看了看他。三股辮已經編成
了,這讓她剛剛陰鬱了些的神色又變得明朗起來。
「等我一下。」少女像往常那樣說。
路德點點頭。紮緊因為少女撒手而有些松散的三股辮——的的確確有點蠢,不過等大
小姐回來再拆不遲。紅裙子少女的身影很快淹沒在了花海裏,他只得憑花枝顫動的方向辨
明少女的去處。不多時,他重新看見大小姐出現在他面前,一手拿著園藝剪,一手抱著幾
朵盛放的花。
「我沒有弄壞它們。」她說。指了指懷裏的花。
「在找到懂得插花的人之前,我只要這些裝飾花瓶。」她輕柔地揮了揮這些盛開的植
物,「我會好好養的。」
「那麼希望您找到那樣的戰士。」於是,他回答說。
少女咬著嘴唇,又睜大眼睛盯著他的辮子看。「我覺得我會實現它們的價值。」她一
邊說,一邊指了指路德腦袋上的、她的「成果」。
路德笑了起來。「請記得每天換水。」
這一次,大小姐用力點了點頭。然後,她再盯著路德看了一會,仿佛在思考他的頭發
還需怎樣的點綴。
「這是給你的。」她終於下定決心,從花朵裏抽出了一束。
那是一叢粉色的滿天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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