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伯李斯特
慢慢地,悠閒地。
我走在Unlight女子學園國中部四樓的長廊上,陽光透過玻璃窗照我臉龐,暖暖的感覺就像昔日戰場上的那道曙光,沐浴在其中。
我看著窗外飄滿櫻花的校園,遠處操場上有一群正在上體育課,活潑可愛、神采奕奕的身影,那些背影看似相當快樂的她們正是我所帶的班級。凝視了一會,我露出了安心的笑容,因為看見她們健健康康的樣子,放心了不少。
我帶的班級,即將在今年夏天畢業。身為導師兼劍術老師的我也想盡一份心力,不讓她們在這三年中留下遺憾。在這個學園裡,除了學習國英數等等之外,還要學習劍術與槍術。生在這個充滿渾沌魔物的世界中,這兩種技能是不可或缺的存在。
曾經聽過多少人埋怨過當導師太辛苦,要照顧將近四十個孩子,但在她們的校園生活中,我就如同她們的父母親般的存在,甚至有些孩子是沒有父母親的。所以那些孩子都很依賴我,我也很樂意陪伴,因為她們感受不到父母親的親情。
導師不只要照顧她們,也要為她們處理事情,她們不像高中生一樣成熟懂事,總是會為一些小事爭吵,但我都不厭其煩地為她們想辦法──只因為她們是我所教導的孩子,我希望可以將最好的典範傳承下去。
我一直記得我在擔任實習老師時,伯恩老師所告訴我的一段話:「學生在哪裡,導師就在哪裡。」
雖然我現在不在她們身邊,可是當遠眺她們的身影時,我腦海中便浮現了每一個孩子的面貌,以及天真無邪的笑容。
不敢再多看幾眼,我別過了臉,一陣鼻酸襲來。
現在還不能哭。我不斷地這樣告訴自己。
我輕拉開資料室的拉門,一陣書香便撲鼻而來。位於四樓走廊最盡頭的教室是我最喜歡的地方,裡頭放滿了有關於戰史的種種書籍,有泛黃的也有現代的。新書與舊書的味道在空氣中擴散,就好比昔日與現在。
我走進第三排的書架,輕推眼鏡,用修長的手掃過一排又一排泛黃的書冊,搜索著我想要的書。
「啊……」
我輕叫了一聲,雖然這裡很少人會來,但我習慣到很多書籍的地方時便會自然而然地放低聲音,以免吵到也和我一樣喜歡安靜地看書的人。我想現在可能只有我一個人吧。
我輕輕地將書從中取出,一手捧著另一手則小心翼翼地翻閱。下一節沒有課,我靠著身後的書架,細細地咀嚼著書裡的每一字每一句,詳閱了每一頁。
戰爭雖然很殘酷,但從不間斷的爭鬥逐漸改變了這個世界。也許會覺得沒有戰爭不是更好嗎?可是,戰爭就如同人與人之間的相處,若是沒有吵過一場架,打過一場戰爭,可能就沒有現在的國際交流了。有時從一個爭吵中可以了解到更多的實情,所以我認為,這並不是每一件都是壞事。
這就是為什麼我喜歡研究戰史的真正原因。
噹──噹──
校園鐘聲響起,在這充滿書香的靜謐空間,它顯得更加嘹亮,敲醒了沉醉在其中的我,下一節是本班的劍術課,身為導師的我可不能遲到呢。
我輕將書本闔上,補滿缺了一個口的書櫃,擺整齊以後便迅速離開了資料室,在關上拉門的同時,我依稀聽見走廊盡頭的樓梯間,有學生的聲音,但她們的對話聽起來不太對勁……我沒有多想,決定一探究竟。
我不帶點刻意地像平常一樣走近,越來越近……突然──
「我……要把妳殺了!」
咦?這聲音不是……
我猛地抬頭望向連結頂樓的樓梯間,看見兩個女孩子的身影,一個背對著我,手裡拿著短刀,將另一個女學生壓在牆上,架著她的脖子說道。雖然看不見表情,但從口氣可以知道她的憤怒。
被壓在牆壁的女同學似乎一點害怕的神情也沒有,用冷冽的眼神盯著架著自己的女同學,而讓我更驚訝的是……那個拿著短刀的女孩,正是我所教的學生。
在這種情況下,我必須冷靜。我踏上階梯,在她們尚未發現我的情況下,我抓住持有短刀的女同學的手臂,冷靜地說道:
「發生什麼事了?」
「艾、艾伯老師……?請、請聽我解釋!」
女孩慌張的鬆了手,手中的短刀掉落在地上,與水泥地碰撞發出了響亮的鏗鏘聲,從她的眼中可看出,事出必有因,我放開抓著的手說道:
「好,跟我回辦公室吧。」
※
當學生說:「請聽我解釋!」時,我通常都不會拒絕,更不會隨便罵說:「沒什麼好解釋的,你這豈不是拿刀要殺人?」等諸如此類以偏概全的推論,若班導是一個無法傾聽學生訴說的人,是不被信任的。就算是他的指導老師也是。
這些都是擔任導師的責任,必須成為學生的支柱,值得信任及良好的傾聽者,讓學生覺得學校就像家一樣,是另一個避風港,不再感到恐懼。
在聽完她的原因之後,我大概可以了解到為何她要這麼做,如此衝動魯莽的舉動,大部分都是為自己的利益著想。
「劍術是用來保護自己的,而不是用來報仇的。妳現在應該要做的事,那就是代替父親堅強地活下去。」
女孩認真地聽著這段話以後,她緩緩地點頭,從這可知道她是一位願意發現自己錯誤並且悔改的人,她的眼淚不自覺落下,這便是想改變的證據。
於是我便讓她先到保健室休息並且調整一下自己的情緒,等心情平復以後再回到班上上課。
處理完事情以後,我趕緊加快腳步前往上課地點,因為這節課的劍術場只有我們班,沒有別的老師能照顧她們,心臟不時撲通撲通地跳著,雖然覺得都國三了應該會主動些,焦急與不安正慢慢在心中擴散,使腳步亂了步調。
在前往劍術場的路途中,我遠遠地聽見木劍與木劍相互交錯而發出的清脆聲,我露出安心的笑容放慢了腳步,閉上雙眼細聽著美妙的練習聲──孩子們真的長大了。
「老師好慢喔~」
「老師你看,我會了!」
「老師剛剛去哪了?可以再教我嗎?」
我一踏進劍術場學生便蜂擁而上,臉上滿是擔心,因為她們知道──我不曾遲到過。
「剛剛在處理一些事情,真抱歉。對於劍術方面還有問題的我可以再示範哦。」
「沒關係!謝謝老師!」
一聽見我的回答,她們燦笑著回到剛才的隊形,井然有序。
之後我開始了我的劍術課程。
「首先,一手抓著把柄,一手扶著刀鞘,將木劍從中拔出,等到全部取出以後,雙手緊握把柄,左手在上,右手在下,站穩身子,看準目標,然後……」
※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夏天的腳步漸漸接近,鳳凰花開的日子也逐漸逼近。
校園不再像那天一樣飄散著淡粉紅的櫻花,而是朵朵盛開的艷紅色的鳳凰花。
時間不等人,歲月不留人,三年帶班的種種,從國一到國三都是每一個成長的象徵。懂得愛惜自己,懂得原諒他人的過錯。
在今天即將畢業的她們,依然充滿著活力。在和好朋友互相擁抱、簽名、贈送物品以後,大伙一齊走到我面前,由班長帶頭喊口令,整齊的九十度鞠躬震驚了我,異口同聲地說:
「謝謝艾伯老師這三年來的照顧,真的非常感謝您!」
「謝謝妳們,大家要保重啊。」
我淺笑著說道,向她們一一道別。孩子們向我告別以後,便踏著輕快的步伐走出校門,那笑容一直在我眼中揮之不去,能教導她們真是太好了。
大伙們走了以後,那位上一次試圖想殺人的女孩走到我面前靦腆地說道:
「艾伯老師,謝謝你……我一定會代替父親堅強地活下去的。」
「嗯,別再做傻事了,有任何問題隨時都可以找我哦。」
我瞇起雙眸笑著,希望她可以藉著這句話笑著過每一天,不要再做出這種為自己利益而傷人又害己的事情,這才是劍術真正的存在意義。
導師的職任到此結束,久視她們的背影,使我的視線開始模糊,想起剛入學什麼都不懂的她們,以及完成三年學業,帶著飽滿知識才剛離開的她們,眼淚已不自覺落下。
這三年裡與她們相處的種種回憶,將會是我引以為傲的典範,永遠,藏在我心中。
加油,還有很多考驗在等著妳們。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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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在Unlight女子學園國中部四樓的長廊上,陽光透過玻璃窗照我臉龐,暖暖的感覺就像昔日戰場上的那道曙光,沐浴在其中。
我看著窗外飄滿櫻花的校園,遠處操場上有一群正在上體育課,活潑可愛、神采奕奕的身影,那些背影看似相當快樂的她們正是我所帶的班級。凝視了一會,我露出了安心的笑容,因為看見她們健健康康的樣子,放心了不少。
我帶的班級,即將在今年夏天畢業。身為導師兼劍術老師的我也想盡一份心力,不讓她們在這三年中留下遺憾。在這個學園裡,除了學習國英數等等之外,還要學習劍術與槍術。生在這個充滿渾沌魔物的世界中,這兩種技能是不可或缺的存在。
曾經聽過多少人埋怨過當導師太辛苦,要照顧將近四十個孩子,但在她們的校園生活中,我就如同她們的父母親般的存在,甚至有些孩子是沒有父母親的。所以那些孩子都很依賴我,我也很樂意陪伴,因為她們感受不到父母親的親情。
導師不只要照顧她們,也要為她們處理事情,她們不像高中生一樣成熟懂事,總是會為一些小事爭吵,但我都不厭其煩地為她們想辦法──只因為她們是我所教導的孩子,我希望可以將最好的典範傳承下去。
我一直記得我在擔任實習老師時,伯恩老師所告訴我的一段話:「學生在哪裡,導師就在哪裡。」
雖然我現在不在她們身邊,可是當遠眺她們的身影時,我腦海中便浮現了每一個孩子的面貌,以及天真無邪的笑容。
不敢再多看幾眼,我別過了臉,一陣鼻酸襲來。
現在還不能哭。我不斷地這樣告訴自己。
我輕拉開資料室的拉門,一陣書香便撲鼻而來。位於四樓走廊最盡頭的教室是我最喜歡的地方,裡頭放滿了有關於戰史的種種書籍,有泛黃的也有現代的。新書與舊書的味道在空氣中擴散,就好比昔日與現在。
我走進第三排的書架,輕推眼鏡,用修長的手掃過一排又一排泛黃的書冊,搜索著我想要的書。
「啊……」
我輕叫了一聲,雖然這裡很少人會來,但我習慣到很多書籍的地方時便會自然而然地放低聲音,以免吵到也和我一樣喜歡安靜地看書的人。我想現在可能只有我一個人吧。
我輕輕地將書從中取出,一手捧著另一手則小心翼翼地翻閱。下一節沒有課,我靠著身後的書架,細細地咀嚼著書裡的每一字每一句,詳閱了每一頁。
戰爭雖然很殘酷,但從不間斷的爭鬥逐漸改變了這個世界。也許會覺得沒有戰爭不是更好嗎?可是,戰爭就如同人與人之間的相處,若是沒有吵過一場架,打過一場戰爭,可能就沒有現在的國際交流了。有時從一個爭吵中可以了解到更多的實情,所以我認為,這並不是每一件都是壞事。
這就是為什麼我喜歡研究戰史的真正原因。
噹──噹──
校園鐘聲響起,在這充滿書香的靜謐空間,它顯得更加嘹亮,敲醒了沉醉在其中的我,下一節是本班的劍術課,身為導師的我可不能遲到呢。
我輕將書本闔上,補滿缺了一個口的書櫃,擺整齊以後便迅速離開了資料室,在關上拉門的同時,我依稀聽見走廊盡頭的樓梯間,有學生的聲音,但她們的對話聽起來不太對勁……我沒有多想,決定一探究竟。
我不帶點刻意地像平常一樣走近,越來越近……突然──
「我……要把妳殺了!」
咦?這聲音不是……
我猛地抬頭望向連結頂樓的樓梯間,看見兩個女孩子的身影,一個背對著我,手裡拿著短刀,將另一個女學生壓在牆上,架著她的脖子說道。雖然看不見表情,但從口氣可以知道她的憤怒。
被壓在牆壁的女同學似乎一點害怕的神情也沒有,用冷冽的眼神盯著架著自己的女同學,而讓我更驚訝的是……那個拿著短刀的女孩,正是我所教的學生。
在這種情況下,我必須冷靜。我踏上階梯,在她們尚未發現我的情況下,我抓住持有短刀的女同學的手臂,冷靜地說道:
「發生什麼事了?」
「艾、艾伯老師……?請、請聽我解釋!」
女孩慌張的鬆了手,手中的短刀掉落在地上,與水泥地碰撞發出了響亮的鏗鏘聲,從她的眼中可看出,事出必有因,我放開抓著的手說道:
「好,跟我回辦公室吧。」
※
當學生說:「請聽我解釋!」時,我通常都不會拒絕,更不會隨便罵說:「沒什麼好解釋的,你這豈不是拿刀要殺人?」等諸如此類以偏概全的推論,若班導是一個無法傾聽學生訴說的人,是不被信任的。就算是他的指導老師也是。
這些都是擔任導師的責任,必須成為學生的支柱,值得信任及良好的傾聽者,讓學生覺得學校就像家一樣,是另一個避風港,不再感到恐懼。
在聽完她的原因之後,我大概可以了解到為何她要這麼做,如此衝動魯莽的舉動,大部分都是為自己的利益著想。
「劍術是用來保護自己的,而不是用來報仇的。妳現在應該要做的事,那就是代替父親堅強地活下去。」
女孩認真地聽著這段話以後,她緩緩地點頭,從這可知道她是一位願意發現自己錯誤並且悔改的人,她的眼淚不自覺落下,這便是想改變的證據。
於是我便讓她先到保健室休息並且調整一下自己的情緒,等心情平復以後再回到班上上課。
處理完事情以後,我趕緊加快腳步前往上課地點,因為這節課的劍術場只有我們班,沒有別的老師能照顧她們,心臟不時撲通撲通地跳著,雖然覺得都國三了應該會主動些,焦急與不安正慢慢在心中擴散,使腳步亂了步調。
在前往劍術場的路途中,我遠遠地聽見木劍與木劍相互交錯而發出的清脆聲,我露出安心的笑容放慢了腳步,閉上雙眼細聽著美妙的練習聲──孩子們真的長大了。
「老師好慢喔~」
「老師你看,我會了!」
「老師剛剛去哪了?可以再教我嗎?」
我一踏進劍術場學生便蜂擁而上,臉上滿是擔心,因為她們知道──我不曾遲到過。
「剛剛在處理一些事情,真抱歉。對於劍術方面還有問題的我可以再示範哦。」
「沒關係!謝謝老師!」
一聽見我的回答,她們燦笑著回到剛才的隊形,井然有序。
之後我開始了我的劍術課程。
「首先,一手抓著把柄,一手扶著刀鞘,將木劍從中拔出,等到全部取出以後,雙手緊握把柄,左手在上,右手在下,站穩身子,看準目標,然後……」
※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夏天的腳步漸漸接近,鳳凰花開的日子也逐漸逼近。
校園不再像那天一樣飄散著淡粉紅的櫻花,而是朵朵盛開的艷紅色的鳳凰花。
時間不等人,歲月不留人,三年帶班的種種,從國一到國三都是每一個成長的象徵。懂得愛惜自己,懂得原諒他人的過錯。
在今天即將畢業的她們,依然充滿著活力。在和好朋友互相擁抱、簽名、贈送物品以後,大伙一齊走到我面前,由班長帶頭喊口令,整齊的九十度鞠躬震驚了我,異口同聲地說:
「謝謝艾伯老師這三年來的照顧,真的非常感謝您!」
「謝謝妳們,大家要保重啊。」
我淺笑著說道,向她們一一道別。孩子們向我告別以後,便踏著輕快的步伐走出校門,那笑容一直在我眼中揮之不去,能教導她們真是太好了。
大伙們走了以後,那位上一次試圖想殺人的女孩走到我面前靦腆地說道:
「艾伯老師,謝謝你……我一定會代替父親堅強地活下去的。」
「嗯,別再做傻事了,有任何問題隨時都可以找我哦。」
我瞇起雙眸笑著,希望她可以藉著這句話笑著過每一天,不要再做出這種為自己利益而傷人又害己的事情,這才是劍術真正的存在意義。
導師的職任到此結束,久視她們的背影,使我的視線開始模糊,想起剛入學什麼都不懂的她們,以及完成三年學業,帶著飽滿知識才剛離開的她們,眼淚已不自覺落下。
這三年裡與她們相處的種種回憶,將會是我引以為傲的典範,永遠,藏在我心中。
加油,還有很多考驗在等著妳們。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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